第7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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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
西芙向來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。
既然做好了與奧利維亞見上一面的決定,她便在曾經兩人約定好的周末固定時間，用魔法手鏈連接到凱爾拉家附近街區的聯絡亭。
在做這件事之前，她並不指望能夠立刻找到奧維利亞——畢竟她前往海國半個多月,私下補習的事情算是半途中止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手鏈在顯示連接成功後,很快亮了起來,西芙面前的空氣中出現奧利維亞瘦高的身影，她笑容驚喜地對西芙招了招手：“麗莎，你回來啦！”
西芙也略感意外：“你是一直守在這裏嗎？”
大部分時候，聯絡亭在平民街區只能起到留言的作用，因為誰也不能準確預估對方會在什麽時候聯系自己,除非一直等在原地。
“我看萊斯特的王城小報,上面寫到你們從海國回來了。”
奧利維亞把頭不好意思地低下去一點,“我想說不定你會在老時間找我，怕錯過你的消息，所以等在這裏碰碰運氣。”
她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珍視這段友誼。
西芙看著奧利維亞低垂的睫毛,心裏生出幾分感慨。
“我們可以見一面嗎？”她溫和地詢問奧維利亞。
“啊，當然可以！”投影裏的奧維利亞立刻高興地來回踱了兩步，“我現在找了份在魔法協會的全職工作，時間要比原來在咖啡館兼職清閑很多。”
她隨即報出一串地址,卻不是西芙記憶裏去過好幾次的那個地方。
不等西芙提出疑惑,她立刻解釋道：“是這樣的,為了方便工作,我就從家裏搬出去了……順便租了個離魔法協會近一點的房子。”
說著,她含著微笑對西芙狡黠地眨了眨眼,西芙從中讀出一點解脫的意味。
……
吃過午飯,西芙前往奧利維亞指示的街區。
雖然有沙利葉的人在暗處保護,但西芙不想引起其他人的註意，在離開伯爵府後利用魔法做了一些偽裝。
敲開奧利維亞獨住的房間大門，對方看著西芙喬裝打扮的外形迷茫了幾秒，又了然地笑著將她迎進家門。
說實話，原先的凱爾拉家因為住了五口人已經十分局促，而奧利維亞在外租的空間更是小得可憐——一張窄床、桌椅和衣櫃構成了布局的全部。
靠墻的地板上有個破舊箱子，裏面堆放著不知名的植物和一些廉價材料。
桌子的四分之一放了單人份的餐具，其餘四分之三放著各式各樣的書籍，大部分是西芙上課時帶給奧利維亞的，小部分則通過各種渠道偷偷得來。
“我聽說你代表光明帝國得到了第一名，恭喜你呀。”奧利維亞將自己坐慣了的、較為幹凈結實的椅子讓給西芙，自己則坐在了破破爛爛的一把上，“可惜我剛搬出來，沒什麽存款，不然一定再買一桶小麥啤酒為你好好慶祝。”
真實的相見不同於魔法凝結出來的人像，近距離裏，西芙看清了奧利維亞略帶滄桑的臉頰，她黑了一些，皮膚曬成健康的小麥色，眼底還留有熬夜的黑眼圈。
值得欣喜的是，她的精神狀態很好，透著在凱爾拉家時沒有的積極和活力。
西芙欣慰地點頭，收回目光，在椅子上坐下：“你看起來最近也過得不錯。”
“只要寄錢回家，不用再繼續做家務，這樣的結果我很滿意。”
奧利維亞為西芙倒了杯清水，又告訴了她一個好消息，“我在魔法協會已經正式掛上名了，現在是F等級的賞金獵人，可以領取一些搜尋魔植的任務。”
魔法協會的職業眾多，有符咒師、煉藥師、陣法師……
與這些身份不同，賞金獵人主要從事的一些外出的活計，例如奧利維亞所說的尋找魔植，還有獵殺魔獸、收集魔法材料、押運貨物、護送商人等等。
奧利維亞口中的F等級，是魔法協會認證的最低等級。
從A到F依次排列，在A等級之上，還有傳說中的S級高手。
想要提升等級，需要完成一定的任務量獲取積分，不過在魔法協會沒有開放大量低階任務前，很多平民連F等級都混不上。
“看來是我需要買啤酒來祝賀你。”
西芙本該真心為奧利維亞感到喜悅、
然而前兩天同沙利葉的交談，在她心底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。
兩人寒暄了幾句彼此的近況，西芙問道：“在魔法協會工作的感覺怎麽樣？”
“你是指報酬和工作強度嗎？”
奧利維亞笑瞇瞇地回答，“報酬比我原來可高太多啦，不然家裏人也不會願意放我出來單住，至於工作強度——聽說是因為最近魔法協會和中央教廷達成了合作，協會正在為他們尋找大量材料，所以才會有許多低階任務需要我們去做。”
“魔法協會和中央教廷達成了合作？”西芙喃喃著重覆了一遍。
“對呀，”奧利維亞這才關註到西芙的神色，她收了收臉上的喜氣，略帶困惑地詢問，“怎麽了，他們合作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？”
西芙搖了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“不過說起來，魔法協會的人還好，倒是中央教廷的使者真的有點奇怪。”
奧利維亞提到中央教廷，情不自禁地對西芙倒起苦水，“他們每次對我們上交的材料審核都十分嚴苛，品相上稍微有點不合格的，心情好的時候只是陰陽怪氣地嘲諷幾句，心情不好就通知上面的人把我們應得的報酬扣掉大部分。”
“可誰又敢抗議什麽？”
“……不說中央教廷是大主顧的前提，只說他們的身份，也沒人得罪得起。”
“還有魔法協會不提，卻人人都知道的，按星期貢獻給教廷的免罪錢，說那些魔植野獸也有生命，只有花錢向太陽神祈禱，死後才不至於墜入地獄……”
奧利維亞越說越忘我，到憤懣之時將手攥成拳頭在空氣裏揮打了幾下。
只是過了足足五分鐘，耳邊沒有傳來西芙的任何回應。
奧利維亞停了下來，擡眼去偷瞄坐在另一旁心不在焉的西芙，以為她是教廷的忠誠信徒，便自以為說錯話地捂住嘴，道歉的口吻中下意識帶上了敬稱，“麗莎小姐，我說這些話是不是冒犯到你的信仰了……實在是不好意思。”
西芙正在發愁應該怎麽做，才能試探出奧利維亞對中央教廷的真實態度。
沒想到借著這個機會，她充滿信任地對自己交代了心裏話……要知道這些話傳到教廷的耳朵裏，奧利維亞這樣無權無勢的平民必死無疑。
她對上奧利維亞的眼睛，那裏面有不安、有抱歉。
最重要的，還有誠懇。
能把這樣的話說出口，就代表了她把自己當成了可以用性命托付的朋友。
西芙的心底一熱，低聲說出三個字：“那你呢？”
“什麽？”奧利維亞有些不解。
“對待教廷，你也會以靈魂乃至生命去虔誠信仰嗎？”
西芙一字一句地問道。
少女的話在奧利維亞惴惴的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——她在大禱告時見過那些跪在純白圍墻內的貴族，他們眼含熱淚、頂禮膜拜，每一位看起來都那樣地真摯。
是教廷頒布了太陽神的神諭，將人的階級以天賦和潛力分成了三六九等。
……應當沒有一位貴族會不去信仰並崇敬光明帝國的中央教廷。
奧利維亞的態度躊躇而忐忑，她不知道該怎樣回應西芙的問題。
她可以肯定剛才的話語，西芙會被當成剝削太狠的抱怨笑笑過去。
可真的鄭重其事說出看法，就是把內心的不敬之罪擺在了陽光下——來自烈日的光輝足以化為熊熊火焰，將她不堪一擊的骨架連同信念一起焚燒為灰燼。
奧利維亞是煎熬的，她左右小幅度轉動著眼珠，額頭旁的碎發散了下來，在不甚白皙的臉頰上留下更為濃重的陰影，然後她又挑起一點餘光迎上西芙的面孔。
後者的表情依舊是溫和的，懷揣著對於一切的包容。
仿佛一盆清涼的凈水，將奧利維亞置身於火焰中的心靈沁潤滲透。
她咬著嘴唇，唇線邊沿迸開的一點裂痕被齒尖□□到發白，飽脹的疼痛讓大腦處於前所未有的清明。
思考再三，奧利維亞做出了決定。
她對西芙坦言道：“我經歷苦難的時候，中央教廷沒有給予一絲一毫的幫助，我覺醒了魔法想去上學，中央教廷也並不允許低賤的平民去玷汙傳承魔法的聖地……其實相比那些虛無縹緲的神諭和誡言，我、我更相信我自己……”
奧利維亞一鼓作氣說完了這些話，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顫抖著飄散在空氣中。
她自欺欺人地閉上眼睛，不敢去看西芙聽完之後的神態變化。
直到一只手放在她的掌心：“如果你是這麽想的，那我想告訴你一些事。”
奧利維亞睜開眼，映入視野的西芙秀美臉龐是從未有過的鄭重，“教廷的很多條例並不真正來自太陽神的神諭，而是為了自己的私心，我當初找到你，並送你那根項鏈，就是為了從教廷的手底下盡可能地保護你。”
並不是來自太陽神的神諭。
私心……
保護。
教廷的手底？
明明把西芙所說的詞匯挨個分開來，奧利維亞都能夠理解，但組合在一起，她卻突然陷入了巨大的茫然，她在說什麽……為什麽要從教廷手裏保護自己？
奧利維亞沒有說話，微微擴大的瞳孔洩露出她的震驚——她莫名地相信，將西芙口中的言語補充完全，這將是一個令人膽寒的秘密。
西芙想了想，委婉地說道：“我需要整理一些證據和線索，才能向你還原出這件事的真相，所以向你坦白不能在這一次，需要等到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。”
“所以，那些總是跟著我的人，是你的人，還是教廷？”
奧利維亞的話讓西芙意外了一秒，但很快她又想到，其實奧利維亞的真實天賦很高，對於光元素的感知和察覺如此敏銳也很正常。
她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：“是我派去保護你的人。”
“……麗莎，我不知道你要說的究竟是什麽，但我有個問題。”奧利維亞捕捉到了她臉上掠過的一縷愧疚，從喉嚨流出低微的音節，“我可以相信你嗎？”
“……”
見人說人話，見鬼說鬼話向來是西芙的天賦，某種意義上來說，她從進入這個游戲世界開始，也在依靠著這項技能去解決大大小小的麻煩。
可面對奧利維亞，西芙卻發覺自己總是陷入語塞。
或許是因為她的真摯。
或許是因為她的身上，有光明帝國一切被壓迫的人們的一部分影子。
最終，西芙抿了抿幹澀的嘴唇：“我不敢向你擔保什麽，從我的本心出發，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，至於你能不能夠相信我……也許等你下次聽完我要說明的真相，自己的心裏就會擁有答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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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芙向來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。
既然做好了與奧利維亞見上一面的決定,她便在曾經兩人約定好的周末固定時間，用魔法手鏈連接到凱爾拉家附近街區的聯絡亭。
在做這件事之前，她並不指望能夠立刻找到奧維利亞——畢竟她前往海國半個多月,私下補習的事情算是半途中止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手鏈在顯示連接成功後,很快亮了起來,西芙面前的空氣中出現奧利維亞瘦高的身影，她笑容驚喜地對西芙招了招手：“麗莎，你回來啦！”
西芙也略感意外：“你是一直守在這裏嗎？”
大部分時候，聯絡亭在平民街區只能起到留言的作用，因為誰也不能準確預估對方會在什麽時候聯系自己,除非一直等在原地。
“我看萊斯特的王城小報,上面寫到你們從海國回來了。”
奧利維亞把頭不好意思地低下去一點,“我想說不定你會在老時間找我，怕錯過你的消息，所以等在這裏碰碰運氣。”
她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珍視這段友誼。
西芙看著奧利維亞低垂的睫毛,心裏生出幾分感慨。
“我們可以見一面嗎？”她溫和地詢問奧維利亞。
“啊，當然可以！”投影裏的奧維利亞立刻高興地來回踱了兩步，“我現在找了份在魔法協會的全職工作，時間要比原來在咖啡館兼職清閑很多。”
她隨即報出一串地址,卻不是西芙記憶裏去過好幾次的那個地方。
不等西芙提出疑惑,她立刻解釋道：“是這樣的,為了方便工作,我就從家裏搬出去了……順便租了個離魔法協會近一點的房子。”
說著,她含著微笑對西芙狡黠地眨了眨眼,西芙從中讀出一點解脫的意味。
……
吃過午飯,西芙前往奧利維亞指示的街區。
雖然有沙利葉的人在暗處保護,但西芙不想引起其他人的註意，在離開伯爵府後利用魔法做了一些偽裝。
敲開奧利維亞獨住的房間大門，對方看著西芙喬裝打扮的外形迷茫了幾秒，又了然地笑著將她迎進家門。
說實話，原先的凱爾拉家因為住了五口人已經十分局促，而奧利維亞在外租的空間更是小得可憐——一張窄床、桌椅和衣櫃構成了布局的全部。
靠墻的地板上有個破舊箱子，裏面堆放著不知名的植物和一些廉價材料。
桌子的四分之一放了單人份的餐具，其餘四分之三放著各式各樣的書籍，大部分是西芙上課時帶給奧利維亞的，小部分則通過各種渠道偷偷得來。
“我聽說你代表光明帝國得到了第一名，恭喜你呀。”奧利維亞將自己坐慣了的、較為幹凈結實的椅子讓給西芙，自己則坐在了破破爛爛的一把上，“可惜我剛搬出來，沒什麽存款，不然一定再買一桶小麥啤酒為你好好慶祝。”
真實的相見不同於魔法凝結出來的人像，近距離裏，西芙看清了奧利維亞略帶滄桑的臉頰，她黑了一些，皮膚曬成健康的小麥色，眼底還留有熬夜的黑眼圈。
值得欣喜的是，她的精神狀態很好，透著在凱爾拉家時沒有的積極和活力。
西芙欣慰地點頭，收回目光，在椅子上坐下：“你看起來最近也過得不錯。”
“只要寄錢回家，不用再繼續做家務，這樣的結果我很滿意。”
奧利維亞為西芙倒了杯清水，又告訴了她一個好消息，“我在魔法協會已經正式掛上名了，現在是F等級的賞金獵人，可以領取一些搜尋魔植的任務。”
魔法協會的職業眾多，有符咒師、煉藥師、陣法師……
與這些身份不同，賞金獵人主要從事的一些外出的活計，例如奧利維亞所說的尋找魔植，還有獵殺魔獸、收集魔法材料、押運貨物、護送商人等等。
奧利維亞口中的F等級，是魔法協會認證的最低等級。
從A到F依次排列，在A等級之上，還有傳說中的S級高手。
想要提升等級，需要完成一定的任務量獲取積分，不過在魔法協會沒有開放大量低階任務前，很多平民連F等級都混不上。
“看來是我需要買啤酒來祝賀你。”
西芙本該真心為奧利維亞感到喜悅、
然而前兩天同沙利葉的交談，在她心底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。
兩人寒暄了幾句彼此的近況，西芙問道：“在魔法協會工作的感覺怎麽樣？”
“你是指報酬和工作強度嗎？”
奧利維亞笑瞇瞇地回答，“報酬比我原來可高太多啦，不然家裏人也不會願意放我出來單住，至於工作強度——聽說是因為最近魔法協會和中央教廷達成了合作，協會正在為他們尋找大量材料，所以才會有許多低階任務需要我們去做。”
“魔法協會和中央教廷達成了合作？”西芙喃喃著重覆了一遍。
“對呀，”奧利維亞這才關註到西芙的神色，她收了收臉上的喜氣，略帶困惑地詢問，“怎麽了，他們合作是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？”
西芙搖了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“不過說起來，魔法協會的人還好，倒是中央教廷的使者真的有點奇怪。”
奧利維亞提到中央教廷，情不自禁地對西芙倒起苦水，“他們每次對我們上交的材料審核都十分嚴苛，品相上稍微有點不合格的，心情好的時候只是陰陽怪氣地嘲諷幾句，心情不好就通知上面的人把我們應得的報酬扣掉大部分。”
“可誰又敢抗議什麽？”
“……不說中央教廷是大主顧的前提，只說他們的身份，也沒人得罪得起。”
“還有魔法協會不提，卻人人都知道的，按星期貢獻給教廷的免罪錢，說那些魔植野獸也有生命，只有花錢向太陽神祈禱，死後才不至於墜入地獄……”
奧利維亞越說越忘我，到憤懣之時將手攥成拳頭在空氣裏揮打了幾下。
只是過了足足五分鐘，耳邊沒有傳來西芙的任何回應。
奧利維亞停了下來，擡眼去偷瞄坐在另一旁心不在焉的西芙，以為她是教廷的忠誠信徒，便自以為說錯話地捂住嘴，道歉的口吻中下意識帶上了敬稱，“麗莎小姐，我說這些話是不是冒犯到你的信仰了……實在是不好意思。”
西芙正在發愁應該怎麽做，才能試探出奧利維亞對中央教廷的真實態度。
沒想到借著這個機會，她充滿信任地對自己交代了心裏話……要知道這些話傳到教廷的耳朵裏，奧利維亞這樣無權無勢的平民必死無疑。
她對上奧利維亞的眼睛，那裏面有不安、有抱歉。
最重要的，還有誠懇。
能把這樣的話說出口，就代表了她把自己當成了可以用性命托付的朋友。
西芙的心底一熱，低聲說出三個字：“那你呢？”
“什麽？”奧利維亞有些不解。
“對待教廷，你也會以靈魂乃至生命去虔誠信仰嗎？”
西芙一字一句地問道。
少女的話在奧利維亞惴惴的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——她在大禱告時見過那些跪在純白圍墻內的貴族，他們眼含熱淚、頂禮膜拜，每一位看起來都那樣地真摯。
是教廷頒布了太陽神的神諭，將人的階級以天賦和潛力分成了三六九等。
……應當沒有一位貴族會不去信仰並崇敬光明帝國的中央教廷。
奧利維亞的態度躊躇而忐忑，她不知道該怎樣回應西芙的問題。
她可以肯定剛才的話語，西芙會被當成剝削太狠的抱怨笑笑過去。
可真的鄭重其事說出看法，就是把內心的不敬之罪擺在了陽光下——來自烈日的光輝足以化為熊熊火焰，將她不堪一擊的骨架連同信念一起焚燒為灰燼。
奧利維亞是煎熬的，她左右小幅度轉動著眼珠，額頭旁的碎發散了下來，在不甚白皙的臉頰上留下更為濃重的陰影，然後她又挑起一點餘光迎上西芙的面孔。
後者的表情依舊是溫和的，懷揣著對於一切的包容。
仿佛一盆清涼的凈水，將奧利維亞置身於火焰中的心靈沁潤滲透。
她咬著嘴唇，唇線邊沿迸開的一點裂痕被齒尖□□到發白，飽脹的疼痛讓大腦處於前所未有的清明。
思考再三，奧利維亞做出了決定。
她對西芙坦言道：“我經歷苦難的時候，中央教廷沒有給予一絲一毫的幫助，我覺醒了魔法想去上學，中央教廷也並不允許低賤的平民去玷汙傳承魔法的聖地……其實相比那些虛無縹緲的神諭和誡言，我、我更相信我自己……”
奧利維亞一鼓作氣說完了這些話，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顫抖著飄散在空氣中。
她自欺欺人地閉上眼睛，不敢去看西芙聽完之後的神態變化。
直到一只手放在她的掌心：“如果你是這麽想的，那我想告訴你一些事。”
奧利維亞睜開眼，映入視野的西芙秀美臉龐是從未有過的鄭重，“教廷的很多條例並不真正來自太陽神的神諭，而是為了自己的私心，我當初找到你，並送你那根項鏈，就是為了從教廷的手底下盡可能地保護你。”
並不是來自太陽神的神諭。
私心……
保護。
教廷的手底？
明明把西芙所說的詞匯挨個分開來，奧利維亞都能夠理解，但組合在一起，她卻突然陷入了巨大的茫然，她在說什麽……為什麽要從教廷手裏保護自己？
奧利維亞沒有說話，微微擴大的瞳孔洩露出她的震驚——她莫名地相信，將西芙口中的言語補充完全，這將是一個令人膽寒的秘密。
西芙想了想，委婉地說道：“我需要整理一些證據和線索，才能向你還原出這件事的真相，所以向你坦白不能在這一次，需要等到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。”
“所以，那些總是跟著我的人，是你的人，還是教廷？”
奧利維亞的話讓西芙意外了一秒，但很快她又想到，其實奧利維亞的真實天賦很高，對於光元素的感知和察覺如此敏銳也很正常。
她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：“是我派去保護你的人。”
“……麗莎，我不知道你要說的究竟是什麽，但我有個問題。”奧利維亞捕捉到了她臉上掠過的一縷愧疚，從喉嚨流出低微的音節，“我可以相信你嗎？”
“……”
見人說人話，見鬼說鬼話向來是西芙的天賦，某種意義上來說，她從進入這個游戲世界開始，也在依靠著這項技能去解決大大小小的麻煩。
可面對奧利維亞，西芙卻發覺自己總是陷入語塞。
或許是因為她的真摯。
或許是因為她的身上，有光明帝國一切被壓迫的人們的一部分影子。
最終，西芙抿了抿幹澀的嘴唇：“我不敢向你擔保什麽，從我的本心出發，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，至於你能不能夠相信我……也許等你下次聽完我要說明的真相，自己的心裏就會擁有答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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